大河財立方《極刻》第89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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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財立方 記者 楊霄 實習生 王曼迪 王宇 文 記者 朱哲 攝影】8月1日，運營近18年的正道中環百貨正式閉店。

該店作為河南第一代民營百貨店、稱霸鄭州花園路商圈數年的明星商場，自此只得將昔日繁華與喧鬧盛景鎖進河南消費者的記憶。

正道中環百貨隸屬河南正道商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正道系）。該店閉店后，正道系實際運營店鋪僅剩正道花園。正道花園是正道系的大本營，是20多年前在鄭州起家的地方。不過，當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正道系似已遠去，當下留在市場和業界的債務和失信，對其創始人武治功而言無疑是嚴峻挑戰。

正道中環百貨閉店

距物業合同到期仍有一年

8月1日，正道中環百貨門前的冷清，在車水馬龍的花園路上頗顯寂寥。

閉店前，該店迎來了久違的熱鬧。7月31日下午，距閉店僅剩數小時，店內一層特價甩貨區的客流熙熙攘攘。但除一層店鋪外，商場的其它樓層店鋪空空如也，僅少數店鋪工作人員在對商品及展臺做善后掃尾。

一位郭姓女士對記者稱，上周四，她陪朋友無意間來到正道中環百貨，撞到了各品牌商都在清倉甩賣，和朋友一頓狂買。她還特意留意了該店停運時間，就為趕上閉店“末班車”來碰運氣。不出所料，當日有不少店鋪都掛著“全場1~3折”“清倉甩賣”等條幅，這種抄底的快樂讓郭女士頗為享受。

郭女士在7月份到訪正道中環百貨的次數，超過過往5年的總和。她說：“以前真沒覺得這家店有什么可消費的，甚至連個中意的餐館都找不到。”

正道中環百貨曾是鄭州花園路上最大的百貨店，其商用物業的建筑面積約5.4萬平方米，鼎盛時期曾入駐商戶約500家。它的歷史脈絡簡單清晰，物業歸屬河南郵政集團，此前由一外籍華人投資，取名河南中環百貨有限公司，于2004年10月開業。由于操盤方經營不善，該店運營僅一年即出讓給正道系，后更名為河南正道中環百貨有限公司。

正道中環百貨的高光時刻是在2012年之前。彼時，鄭州還沒有購物中心、沒有花園路商圈，它是花園路上首屈一指的大型百貨商場，曾是80后、95前在鄭州打卡消費的圣地之一。

然而時過境遷，近5年正道中環百貨在鄭州市場的聲音漸弱，極少聽到相關消息。乃至它曾努力將自己打造成“城市里的奧萊”，也沒能激起消費者太多興趣。

不過，正道中環百貨在同一代際鄭州民營百貨店當中算是強者，它存在的近18年里已“熬”走了金博大、大商、百盛、北京華聯等。

如今再看正道系，它在初創期有諸多幸運。比如，它的首店花園商廈雖僅2萬余平方米，但它不在競爭慘烈的二七商圈，而是在紫荊山商圈（政務消費區）悶聲發財了10余年。

今年6月初，正道中環百貨掛出一紙閉店通告，使它在公眾視野中又刷一波存在感。公告稱：“因商場物業租賃合同到期，合資合作的企業到期，我們經過嚴肅認真探討決定：正道中環百貨將于2023年7月31日休店。”

大河財立方記者了解到，正道中環百貨的店鋪去向也各不相同，有的商家選擇閉店，有的商家已將營業員、商品轉移至其它在運營的商場，也有商家將店鋪遷至正道花園重新開張。在正道花園，記者見到該店負一樓至二樓的部分鋪位的確在裝修，不過該商場通往三樓以上的樓梯口被堵住，說明其在較高樓層仍無商戶經營。

“劉詩昆鋼琴藝術中心正道中環百貨店，遷到正道花園已有一個月。”該店一負責人稱，這次遷店雖會流失部分學員，但公司品牌在花園路沿線經營多年，且正道集團給到的遷店政策合適，值得在此繼續經營。學員們已恢復正常上課。

不過，正道中環百貨中并非所有商家都會撤店，如位于商場五層的影院、一層的肯德基餐廳等店鋪，8月1日仍正常營業。

百勝餐飲鄭州公司一負責人告訴大河財立方記者，正道集團與河南郵政所簽物業租賃協議的期限是2024年，百勝與正道中環百貨所簽合同期限也是2024年。正道系在租用物業上“早退”，不影響店鋪按合同繼續經營。合同到期后該餐廳是否能夠持續，要看“房東”盤活空場或引入新商企的能力。

“蛇吞象”高手的昔日高歌

武治功13年未答之問今日得解

正道中環百貨謝幕，標志著鄭州市場主力百貨店的數量進入個位數時期。

正道系是鄭州最早成立的民營商企之一。坊間傳聞其創始人武治功1996年從官場抽身下海，在鄭州鞏義市創建河南正道商業有限公司（曾用名河南省正道實業有限公司）。數年后，正道系接管瀕臨破產的國資商企鄭州花園商廈，更名為正道花園商廈，由此正道系在鄭州市場扎根并嶄露頭角。

彼時，正逢亞洲金融危機寒風凜冽，國內商業領域的典型特征是：國資系大規模退場、民營資本批量入場。

在同時期、同市場上，金博大購物中心、丹尼斯百貨等，與正道系皆為河南民營商企代表。與此同時，像亞細亞時代名震國內商界的鄭州“六朵金花”等，無不在“國企改制”浪潮中摸索前進。

2005年，正道系在河南商界首次嶄露頭角，即是收編開業一年即“擱淺”的中環百貨，創造了首次“蛇吞象”事件。業界之所以有此評價，是武治功和正道系過于低調，且財力、專業化控盤能力驚人。不僅在該項目上擠走強勁競對，更是真正玩轉了5萬平方米大型百貨店。當年，其單店規模與金博大購物中心、丹尼斯百貨人民店并駕齊驅，放眼國內業界也毫不遜色。憑此事件，正道系在花園路構成“一線雙星”，在河南商界躋身主流行列。

正道系的第二次爆發是在2010年左右，“蛇吞象”梅開二度。

彼時，正值國內商企規模化較量的巔峰，在鄭州百貨業既有本土商企丹尼斯、正道，也有外埠的大商、北京華聯、百盛等，群雄混戰。有別于與多數同業企業，正道系的投資策略尤愛“搭救”瀕危商業資產。

2009年，它收編了入不敷出的思達超市近百家門店，正道思達隨即成為河南Top10超市零售商。2010年3月，它接盤“破產進行時”的鄭州西區老牌百貨店商業大廈，同年8月，又將昔日國內火腿腸三強之一的鄭榮食品收入囊中，將其更名為鄭州正道鄭榮食品有限公司。

但，這并非全部。有媒體披露了武治功醞釀多年的一宗投資計劃：在正道花園周邊購置土地，將原店拆掉重建。2010年，在河南省發展改革委官網擬投資項目備案登記顯示一則信息：鄭州正道花園國際購物中心，擬投資規模約5.36億元，擬施工建筑面積約10.2萬平方米、共計25層……

2010年9月，大河報曾刊發《正道“急行軍”》一文，對正道系這輪超級“蛇吞象”提問：正道系的資金能否撐住數倍于現狀的新增規模，正道系人力資源能否駕馭多業種？如何理順多項目開發的時間錯位，玩轉這一密集投資的魔方？

13年來，武治功不曾作答，不過觀之今日現實，答案已不言而喻。

昔日誠信商企“判若兩人”

武治功如何破正道系債臺高筑、失信困局？

相比正道中環百貨閉店，救贖債臺高筑的正道系、逃出失信名單才是武治功亟須直面的險峰。

十多年前，在思達集團坍塌前夜，多家企業在競爭思達旗下超市店網，正道系是其一。彼時，記者問武治功：“思達集團為何會選擇正道商業？”他回答：“正道的經營之道是‘正心誠意、商以載道’。做生意與做人一樣，正道做的每件事誠心誠意、實實在在、擲地有聲，讓一個個伙伴從不信到信任，日積月累，它就拿到了被信任的收獲。”

當年，正道系因結算賬期遠少于同業，控制零供關系較好，在供應商處獲得了不錯口碑。

后來，正道系所呈現的發展結果令人唏噓，用“判若兩人”評價并不為過。

2020年以來，正道系資金風險在逐步加劇、問題充分暴露。尤其曾是正道系“現金奶牛”的正道思達超市，從2021年債主堵門到百店全部關閉只用了兩年左右。

該超市多位供應商告訴大河財立方記者，正道思達超市經營滑坡是在2018年。2021年，該公司兌付供應商貨款、發放員工工資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梗阻。

今年2月，有供應商有幸約到武治功溝通欠款償付。他稱：“過往多年，正道集團、武董事長對我很好，我也很信任他們。當時他說，正道旗下仍有不少土地等不動產資產未能變現，資產過戶需要走程序，讓我再等等。待完成資產變現后，肯定不會拖欠一分錢。”然而，在他又一次點燃對正道系新的期盼時，卻遇到該公司高管不斷加碼的感情牌，希望協商欠款分期支付，每月償還額僅幾千元。這也擊碎了他對正道系殘存的“信任”。

天眼查App顯示，與武治功相關的風險信息有805條，本人已被限高消費。在其任法定代表人的20余家公司中，河南正道商業有限公司、鄭州正道花園百貨股份有限公司、河南正道思達連鎖商業有限公司、河南正道中環百貨有限公司、河南正道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等是債務集中區，這些公司多被列入失信公司、限制高消費企業。

6月初，河南正道思達連鎖商業有限公司被債權人申請破產。

7月初，武治功及其親屬、其名下7家公司，因相關金融借款合同糾紛被某銀行向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執行標的金額約3.03億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有人說，它是被年輕消費者拋棄；有人說，它是被購物中心碾壓的又一案例；還有人說，是它墨守成規，未能跟上互聯網科技。但事實上，不管消費市場如何變革、業態如何迭代，零售業的基本邏輯不會變：在合適的場景和時間，以合適的售賣方式和服務，把合適的商品交給適配的消費者。顯然，正道系在國內零售業變革的大道上，沒能找準自身市場定位、沒能減少目標客戶流失，從而，偏離了那條適合其生存的“正道”。

有正道商業相關負責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正道花園目前正處于整體改造中，擬在收攏正道中環百貨部分商戶資源后，重新規劃商場結構，并在今年10月開業。

面臨當下困境，正道系如何再謀重啟？大河財立方記者將持續關注。

責編:王時丹 | 審校:李金雨 | 審核:李震 | 監制:萬軍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