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在林緣活動的大象 | Nature 圖

在保護區外游蕩的亞洲象

(相關資料圖)

之前和西雙版納州從事林業和野生動植物保護的一群老前輩和朋友們吃飯，席間大家一起談到了大象。

討論過去大象都在保護區里好好呆著，為什么現在都喜歡從保護區里出來溜達。

恰好最近，我們有個西班牙籍同事在國際期刊《運用生態學報》（Journal of Applied Ecology）發表了一篇文章，說《馬來西亞到婆羅洲一帶的大象喜歡保護區周邊的森林活動》，之后著名?？疦ature 寫了篇新聞報道說《麻煩了！亞洲象喜歡在保護區外游蕩》。

研究大概是這樣的：版納植物園大型獸類組的 Ahimsa 等，對馬來西亞和印尼婆羅洲的兩個保護區的102 頭帶著項圈的大象長期跟蹤，然后對60 萬個數據分析發現，大象其實更喜歡保護區周圍的森林活動，而非呆在保護區之中。

下面就是數據分布圖：a 是馬來西亞和婆羅洲沙巴的大象研究點；b 和 c 分別是馬來西亞的雌性和雄性大象，監測時間為 2011-2018 年；d 和 e 分別是沙巴的雌性和雄性大象，監測時間為 2010-2020；結果很明顯，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大象，他們都更喜歡在深色的保護區周圍活動。

102 頭大象的活動地點（每個點為一個大象數據）| 參考資料 [ 1 ]

這項跨度將近 10 年，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研究毫無疑問很有價值。它從長期跟蹤的角度，直白的告訴我們，亞洲象其實并不喜歡茂密原始的森林，而是更加鐘愛森林邊緣，受人類干擾的次生林或者自然被干擾的林窗。這很大程度上，粉碎了之前一大批 " 狂熱的森林破壞致使大象北遷 " 的猜測與推演。

一大半亞洲象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保護區外溜達，為什么呢？其實很簡單，直接的原因就是，這些地方的食物資源更豐富，更美味。人類種植的玉米、水稻等作物、以及森林干擾后最先長起來的先鋒草類和棕櫚等等，都是它們鐘愛的美食。簡單講，就是哪里好吃好喝就去那里唄。

當然，還有間接的原因，這篇文章的作者沒有深入討論，那就是人象關系的演變。不久前，西雙版納一些長期從事野生動物管理的人就談到了為什么大象喜歡出保護區的問題？他說，在八九十年代，想看一頭大象都是非常困難的。那個時候的大象數量和現在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但很難看見大象。

人與象的關系

1971 年，曾經有一個故事風靡全國，那就是《捕象記》。上海動物園為了增加動物，在云南省特批下，組織了 50 多人的一只隊伍到西雙版納捕捉野象。經過了八個月的奮戰，最后捕捉到了一頭名為 " 版納 " 的小象，最終運到上海。其間之辛苦，以及大象之不易見到，有很多當事人做了回憶記錄，林中大象確實不易找到。

七十年代《捕象記》記錄大象不容易見著 | 《捕象記》

七十年代，森林茂密，想看大象還挺不容易。那為什么現在大象就經常出來呢？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大象不再害怕人。

過去老百姓普遍持有火藥槍，打獵尚未完全禁止時，大象若出來田地中，很多老百姓對它們也不客氣。后來隨著保護工作的全面推進，以及禁槍運動，大象保護立法宣傳等等，大象逐漸就知道了人不敢拿它如何，于是乎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一勞永逸的待在莊稼地里，長期以莊稼為食。

所以人象管理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必須對大象的脾氣，行為和心理有很好的了解，才能掌握精髓。傣族歷史上就是管控和馴養大象的高手，經驗豐富的馴象師可以把大象拿捏的死死的，甚至是野生象群也能輕松搞定。

西雙版納當地老百姓的部分心聲 | 抖音截圖

據透露，西雙版納曾經有一群大象就很囂張經常出來田地之中，管理人員各種驅趕均沒有用，后來被泰國來版納的一個巡象師輕而易舉地趕回了森林之中。馴象師用竹子或者尖刺，把出來的野生大象，在懲罰和 " 臭罵 "（某種象語）中趕回了森林。

繼續探索大象的行為

最后，個人以為 " 大象喜歡生活在保護區周邊 " 這篇文章是對大象行為一個很好的總結，作者通過約十年的龐大數據證實了大象確實更喜歡次生林，而且在人工干擾下越發喜歡出來取食莊稼。這是它的行為與生境關系決定的。但是大象出來也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比如它變得完全不懼怕人類，因而肆無忌憚。人與大象關系的演變，造成大象行為的改變。

因此，真要實現人與自然，人與大象的和諧共生，探索大象的行為是必須的。要順應自然而為，尊重大象的生態行為與習性；其次，管理上也要讓大象保持對人的敬畏，對人類有點害怕，保持距離。否則，積怨日深，沖突就會越來越嚴重，反而傷害了彼此。生態學中的中度干擾、系統反饋與穩定性，或許可以促進亞洲象管理，未來不妨一試。

參考資料：

論文：Sundaic elephants prefer habitats on the periphery of protected areas

XTBG 報道：中科院東南亞中心亞洲象保護研究成果被 Nature 報道

想起當年《捕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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