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胡廣欣

在生活中摸爬滾打的小人物突然獲得了超能力會怎么樣？最近在 TVB 和埋堆堆播出的《超能使者》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該劇由陳展鵬、唐詩詠、陳山聰、劉穎鏇、王君馨、林子善等人出演，一群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因為一宗意外而激發(fā)出超能力，他們組成正義同盟，成為 " 超能使者 "。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海報

TVB 能不能拍好超級英雄劇集？不少觀眾都有這樣的疑問。從播出兩周的收視來看，《超能使者》的反響不俗，目前豆瓣評分達到 8.1 分。在這部劇里，地球沒有瀕臨毀滅，超能者的對手也不是來自宇宙的侵略者，而是橫行霸道的黑惡勢力。通過將故事置于香港的市井生活來拉近超能題材與觀眾的距離，《超能使者》成為一部獨一無二的港式 " 超英劇 "。

文偉鴻

如此劍走偏鋒的題材，果然又是出自監(jiān)制文偉鴻之手。文偉鴻可以說是近十年港劇的 " 爆款制造機 "：2014 年的電視劇《使徒行者》開創(chuàng)了長盛不衰的 " 猜臥底 " 模式，更讓《使徒行者》成為這 10 年最具輸出力的香港影視 IP；文偉鴻本人則跨界電影界，執(zhí)導了兩部《使徒行者》電影，在內(nèi)地收獲超過 13 億元的票房，成為為數(shù)不多的 " 劇影聯(lián)動 " 的成功典范；2016 年的電視劇《城寨英雄》讓硬橋硬馬的武打場面重回小熒屏，酣暢淋漓的打斗和熱血高能的故事，在觀眾中掀起追劇狂潮；他的最新作品《超能使者》開播以來，也獲得觀眾的眾多好評。近日，文偉鴻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暢談他如何制造一部有創(chuàng)意、又討觀眾喜歡的港劇。

新劇塑造 " 平民英雄 "，超能力不是無所不能

羊城晚報：《超能使者》播出后，" 超能力 + 市井故事 " 的組合反響很不錯。怎么想到將風格截然不同的兩種元素結(jié)合在一起？

文偉鴻：有時我會像小孩一樣幻想，如果有超能力的話應該會很爽，可以改變很多事。所以有一天我突發(fā)奇想，要做一部關(guān)于超能力的劇集。但我不想做成漫威那種風格——畫面很棒，但 " 人味 " 不夠。在劇集籌備階段，我們搜集了許多香港平民的好人好事，當中有很多故事讓我感動，最終定下這部劇的方向—— " 超能力 + 市井 + 喜劇 "。

羊城晚報：做這樣的混搭，難度在哪里？

文偉鴻：首先要破除偏見，不少人覺得外國人做的超能力作品味道才對，我們做出來就好像味道不太對。我做《超能使者》的時候就預料到一定會有人將它與漫威作對比，所以我要把整個故事和觀眾的距離拉近，用普通平民作為故事主人公，把 " 超能力 " 放在大家有共鳴的生活情境里。我們給觀眾看到的超能力者，他們平時要為經(jīng)濟發(fā)愁、為生活苦惱。而且他們要對付的不是怪獸，拯救的也不是整個世界，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我發(fā)現(xiàn)，這樣的故事設定更容易讓觀眾接受。

羊城晚報：幾位主人公因為一場車禍而獲得超能力，你覺得擁有超能力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文偉鴻：他們有了超能力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想如何致富（笑）。我寫了一個橋段，說陳展鵬的角色曾經(jīng)幻想過利用超能力做壞事獲得財富，但他最后出于良知而沒有去做犯法的事。一個普通人有了超能力，不代表他就變得無所不能了，這是我想要表達的東西。

羊城晚報：都說 "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突然降臨的超能力，對這些普通人而言應該是很大的壓力吧。

文偉鴻：這是一個比較老的講法了，很多超級英雄片都是這個主題。《超能使者》有點不一樣。這部劇想告訴觀眾的是，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價。劇里的主人公為了正義去做了很多事，得罪了黑惡勢力，他需要考慮自己的做法是否會牽連到他心愛的人、其他無辜的人。我們的角色經(jīng)常處于這樣的矛盾中，他們要決定自己到底要如何做。大家看到后面就會知道，在這部劇的設定里，超能力的使用是有條件限制的，用完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羊城晚報：《超能使者》里的幾個主角都是很有生存智慧的小人物，他們可能又窮又市儈，但底色是善良的。你以往的作品里，《使徒行者》的爆 seed、釘姐也是類似的人物。為什么喜歡用這類型的角色做主人公？

文偉鴻：在國外的超級英雄里，我對蝙蝠俠最沒感覺，他的超能力就是有錢嘛。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我想說的故事是更有血有肉的。我之所以選擇平民作為故事的主人公，是因為我覺得他們自己生活艱苦還愿意幫助別人，十分難能可貴。

發(fā)掘演員特點，新劇讓陳展鵬變 " 膽小鬼 "

羊城晚報：在設定幾位主人公的超能力時，你是怎么考慮的？會根據(jù)演員來設定超能力嗎？

文偉鴻：沒錯。比如陳展鵬，以前他演的大多是斯文、有型的主導型角色，但根據(jù)我長時間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他其實有很搞笑的一面。所以這次給他設計的角色鐘孝年是個 " 貪生怕死 " 的人，有事會先躲，打架的時候用唐詩詠來擋刀。但面對大是大非時，這個 " 膽小鬼 " 能勇敢站出來，這種反差會很打動人。我這次給他設計了一個時間暫停的超能力，雖然他打不過別人，但在關(guān)鍵時刻可以靠超能力起到很大作用。

至于陳山聰，他跟陳展鵬有同樣的問題——很多戲都把他們寫得太帥氣了，這次我要把他們拉入普通人的世界。所以我把山聰?shù)慕巧哂略O定成一個正義感很強、但非常憨直的人，超能力是刀槍不入。唐詩詠外形很小巧，但她的內(nèi)心很強大，所以我給她設計了一個可以治療傷患的超能力。

羊城晚報：你本人最想擁有什么超能力？

文偉鴻：好難選擇，劇中好幾種超能力我都想要。但最想要的還是制止紛爭的超能力，希望能夠讓這個世界少一些紛爭。

羊城晚報：《超能使者》中可以看到很多熟面孔，陳展鵬、唐詩詠、陳山聰、王君馨等都演過兩部以上你的作品。使用相同的演員班底似乎成了你的特色之一。

文偉鴻：我知道演員都想嘗試不同類型的角色，但演員也很被動，有時候演完某個角色之后接到的都是同類型角色。我想幫他們?nèi)L試更多可能性，去雕琢他們，讓他們發(fā)出光芒。因此，我通常會和一些演員有較為長線的合作，希望用不同角色，幫助他們展現(xiàn)不一樣的面貌。比如陳展鵬在《城寨英雄》里那種正氣凜然的形象，就跟《超能使者》里的市井英雄截然不同。

羊城晚報：很多綠葉演員也因為出演了你的作品而收獲熱度，你是怎么發(fā)掘他們的？

文偉鴻：比如說同樣演了《超能使者》的歐瑞偉，我們認識很久了，第一次跟他合作要追溯到《尋秦記》了。他給人的印象很正經(jīng)，我希望打破這一面，一方面讓他有更多發(fā)揮，另一方面也讓觀眾有驚喜。所以在《城寨英雄》里他演了一個終極反派，觀眾就會覺得很出彩。而張國強本身戲路非常寬，但他本人很帥，所以我在設置角色時要千方百計讓他更平凡一點。我始終認為，一部作品不能只有主角，每個角色不分大小，都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配角寫得好，故事才能豐滿。

不愿重復自己，克服困難挑戰(zhàn)新題材

羊城晚報：超能英雄是近幾年歐美非常流行的題材，也是港劇很少涉及的領(lǐng)域。拍攝上有什么難度？

文偉鴻：首先，我們把故事背景放在香港市井生活中，拍攝場地相對可控，解決了置景的難度，但拍攝難度的確比普通劇集要大很多。第一集有個小女孩墜樓、陳展鵬使出時間停頓能力的鏡頭，估計觀眾很難想象拍攝過程的困難。我堅持要拍出真實感，所以否決了用電腦動畫制作的方案，最后我們是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在天臺布景，用威亞將不同的雜物吊起，光是布景就花了大半天，當天只拍攝了 3 個鏡頭。

拍《超能使者》對演員而言也很有難度。比如第二集有一場戲，陳展鵬拉著唐詩詠沖入殮房，我們用了高速攝像機拍攝，呈現(xiàn)出一種時間停止的狀態(tài)。為了配合高速攝像機，演員的動作和對白都要比正常狀態(tài)快兩三倍。

還有陳山聰把行駛中的汽車撞壞的一幕，我也沒有用全 CG 制作。我找了一臺真車，拆掉車頭的引擎，還作出很多調(diào)整，才呈現(xiàn)出車頭被人撞扁的真實觸感。這部劇花了更多的錢、時間，工作量也更大，但拍攝出來的效果更有實感。

羊城晚報：如何克服拍攝成本和時間限制所帶來的困難？

文偉鴻：這部劇拍了三個半月，后期制作了 15 個月，CG 鏡頭超過 1800 個。我堅持值得投資的地方就要投資，在其他地方省出時間和金錢。幸運的是，演員和制作團隊都很專業(yè)，即使有困難都很快能解決。

羊城晚報：從《使徒行者》《城寨英雄》再到《超能使者》，這幾年你一直在做題材上的創(chuàng)新。為什么對這些非常規(guī)題材情有獨鐘？

文偉鴻：我想沒有人會喜歡重復的東西，我也一樣。我希望未來 20 年、30 年后回看我自己的作品時，可以發(fā)現(xiàn)我的作品元素很多樣，沒有重復自己做過的東西。

羊城晚報：在創(chuàng)新的時候，有考慮觀眾的接受程度嗎？

文偉鴻：當然，觀眾的接受度是我首要考慮的內(nèi)容。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擔心觀眾可能對我們自己拍超英題材有一定的抗拒，所以我需要一種手段來拉近這個題材和觀眾的距離，就使用了 " 市井英雄 " 這個概念來包裝。至于怎么平衡創(chuàng)新與觀眾口味，我認為一要靠經(jīng)驗，二要靠直覺。當然，不是每次直覺都會那么準，但如果不勇敢踏出第一步，永遠都只能做回舊題材。

羊城晚報：《使徒行者》讓觀眾猜誰是臥底，《城寨英雄》讓觀眾猜誰是反派，《超能使者》是不是要讓觀眾猜猜誰有超能力呢？

文偉鴻：目前只出現(xiàn)了時間暫停、刀槍不入、治療傷患三種超能力，之后其他角色會陸續(xù)展現(xiàn)其他超能力。而且超能力在不斷變化中，觀眾目前看到的只是早期階段。大家可以保持期待。

被《喋血雙雄》打動而入行，用作品傳達正義感

羊城晚報：很多人評價你的作品有港式漫畫的感覺，你是港漫的忠實讀者嗎？

文偉鴻：我看漫畫，但不是狂熱粉絲。對我影響比較大的反而是一些電影作品，比如吳宇森的《喋血雙雄》。我當時還沒入行，但這部電影給我很大的震撼：為什么在觀影的兩個小時里，我的情緒好像被人控制住了，跟著劇情不斷起伏？從那時候起我就意識到一部作品背后有兩個很重要的人，一個是編劇，一個是導演。《喋血雙雄》讓我產(chǎn)生了接觸這一行的想法。

我在 1993 年加入了 TVB，最初進入影視行業(yè)就做幕后。有些消息說我在麗的電視和亞視做過幕前工作，這些信息都是錯的。剛?cè)胄械臅r候，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劇組有演員臨時生病來不了，同事需要找人救場，我就過去幫忙說幾句臺詞。可能因此被人誤會我做過幕前演員。

羊城晚報：你覺得影視行業(yè)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

文偉鴻：可以用不同的題材，將自己想講的故事、想表達的信息傳遞給觀眾。我想要通過電視劇和電影向觀眾傳遞一種正義感。觀眾可以發(fā)現(xiàn)，我的作品都有一個典型的特點，就是正邪對抗。我想告訴大家，做壞事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羊城晚報：在你的作品里，動作場面比重非常大，你會將自己定位為一個動作片導演嗎？

文偉鴻：我自己愛看動作戲，這是我的愛好，但我并非不喜歡拍文戲，我只是通過動作戲的方式來包裝文戲。動作片是我的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代表我之后的作品一定會有這個元素。我想觀眾已經(jīng)能夠記住我現(xiàn)在的風格了，我還想要在未來嘗試其他風格，建立其他標簽。

羊城晚報：香港的影視作品 IP 一度強勢，甚至可以輸出好萊塢。但不可否認如今港劇的影響力明顯下降。作為創(chuàng)作者，你會如何定位自己并找尋突破呢？

文偉鴻：比起輸出海外，我更希望做出能夠讓更多中國觀眾獲得共鳴的作品。作為一名中國香港創(chuàng)作者，其實有很多方向可以供我們選擇，有人選擇做一些港味比較重的故事、有人選擇做大灣區(qū)題材、有人選擇做一些與整個內(nèi)地市場接軌的作品。我覺得不應該給自己設限，要勇于嘗試。不是看到了成功才向前走，而是因為你向前走才看到了成功。

羊城晚報：未來一段時間有什么計劃和目標？

文偉鴻：近期的目標是做好《隱形戰(zhàn)隊》的后期。這部劇跟大家以往看過的警匪題材有很大區(qū)別，里面既有職業(yè)特工元素，又有軍事實況的場面，在港劇里很少見。我個人非常期待這部劇，希望它能快點與觀眾見面。